Piē包袱

人间总有一两风,填我十万八千梦。

《好好·影日篇》

食用说明:

1.全文8k+,一发完

2.双向暗恋被人戳破,日向在巴西,异地

3.混乱文学,没有文笔,非常跳脱神经








00.

 

巨大的停机坪,一架飞机在跑道上滑行,又一架飞机从远处升空,冰冷的铁翼载着不同的期望直插云霄。

等候厅里回荡着响亮的播报声,恍惚间日向觉得这声音相当熟悉。无数次在赛场上,清冷的女声被电流挤压,带着些许的不真实感。

 

明亮的天际一分分变淡,远处夕阳泛出绚烂的橘黄,机油的味道,尖啸的鸣笛,陌生的人群,深邃的面孔,舒适的运动鞋,还有足边停放的行李箱,都给人以远行的遐想。

 

塔台发出起飞指令,美国联合航空UA129在乔治布什机场滑行一段距离后加速爬升,很快消失在了云雾中。

 

“去学习吗?”隔壁座位上一位褐发碧眼的国际友人向自己身边坐着的橘发少年友好询问,少年身上尚且带着近地阳光的温暖和煦。

 

对方的目光转了过来,在对视上的瞬间呆愣了一下,随后慌乱般将手中的登记注意事项翻的哗啦啦响,像是在掩盖什么,“啊……是的。去学习。”

 

“哦,第一次一个人远行吗?”

“嗯。”

 

国际友人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靠枕,随即笑道,“年轻人真是勇敢啊!”

 

少年单薄地应了声,一向社交技能满满的他今天却显得疲惫和沉默。目光转向窗外的落日,原本澄澈的天空此刻彩霞斑斓。国际友人见他看得出神,似乎对落日相当不舍,不经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心,等到了里约热内卢,太阳就又会升起来了。”

 

 




 

 

01.

 

八月的尾巴,东京。

 

“……啊,是影山。”穿着灰色西服的黑发男人隔着中间来往的人流,笑着向他挥了挥手,“好久不见,天才最近有在好好生活吗?”

 

“那个……黑尾,”下意识的迟疑停顿为自己带来不必要的礼节性冒失,影山立刻加上了“前辈”二字,对方从手机里抽出身来,回以微笑。

 

“居然能在东京遇见你,真是意外。”

黑尾没有在意到他的称呼有任何不妥,事实上黑尾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手机上了。他最近刚刚成立一家公司,致力于宣传排球,前期忙的焦头烂额,电话信息和应酬一大堆。眼下“外出公干”的功夫碰见影山,假公济私地请他喝咖啡,也为自己快要跑断的双腿赢得一丝喘息,说起来还要感谢他呢,“我还以为高中毕业后就加入职业联赛的你,平时除了训练、训练,和训练之外,根本不会有其他事情可以做吧?”

 

“咳,大致是这样没错……”影山局促地抿了一口白开水,“不过每周都会有半天的休息日,可以做自己的事情。”

 

“自己的事情……?”黑尾的音调忽然变得有些怪异,“像你这样的排球白痴,就算是有半天休息日,也会拿去练球的吧!”陡然抬头,猫一般诡谲的眸子死死盯着影山的脸,忽而又勾起坏笑,“当心哦……小不点可是一眨眼就会超过你了呢。”

 

“小东西”、“小不点”这一类词语高中三年跟在某人身边耳濡目染自然心下通明指的是谁。

桌子对面一直安坐的人在听见某人的专属词时罕见地情绪激动起来。

 

“黑尾前辈和他有联系吗?!”

 

“唉?”

 

黑尾一愣,道,“怎么,你们不是朋友吗,怎么会不知道?我都是从研磨那里听来的,小不点去了巴西打沙滩排球什么的……”

 

兴许是被他语气中的理所当然刺痛,影山搁在膝头的手骤然收紧,“去巴西打沙排的事,我是知道的。但是——”他一向自信满满的声调落了下来,像因为大气压力炸裂在高空的氢气球,摇摇晃晃飘散在潮湿的海滩上,“自从他到了巴西大概一个多月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联系过。”

 

“短信不回,Line失踪,就连拨过去的电话也不接——”

 

“啊啊我说,”黑尾抬手打断了他莫名其妙地控诉,“说到这个我突然想起来,研磨前些日子和我说过,小不点的手机和钱包貌似被偷过一次,如果你指的是这个的话,我倒是可以替他辩解。”

 

钱包手机被偷?

这件事他从来都不知道!

该死,为什么连黑尾前辈都知道日向的近况,他却要从各个渠道收集二手信息啊!

真是——太不爽了!

 

眼见影山的面瘫脸逐渐崩坏,那股子愤怒劲儿瞎了眼都能感觉到。黑尾心头一动,察觉出事情似乎并不如自己想象的那般简单。

 

“你和小不点……”他捏着勺子在咖啡杯里转了两圈,勺子碰到杯壁,发出清脆的撞击声,“是怎么回事啊?”

 

影山抬头:“啊?!”仍旧是一副气呼呼的脸。

——虽说研磨有时会有意无意透露出一些较为敏感的信息,凭借自己的智慧猜到一二不是难事。只是面前这个单细胞的排球怪人,真的理解“那方面”的事情吗?尽管为人处世立足社会不是问题,但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够在情场游刃有余的类型吧?

“什么怎么回事?”对黑尾的发问莫名,影山困惑的眼神说明了一切,“我和那呆子之间有什么问题吗?”

 

“你们,不是情侣吗?”

“噗——”

 

 

 

 





 

02.

 

“啊,难道说就连出国前都没有确认关系吗?”

“咳咳咳——我和他才不……”

“才不是?别骗人了,小不点每次看你的眼神,和别人完全不一样哦。”

“……”

 

“想不到你在排球之外的事情居然这么迟钝。”黑尾抽出几张纸巾递过去,语气戏谑,“也难怪小不点没有告诉你,可能猜到你这种以自我为中心的人啊,根本不懂什么是恋爱吧?”

 

“那家伙……”影山接过,将适才喷出来的水擦去。这一爆炸性的信息瞬间塞满了他的大脑,人们对未知的事情下意识都是否认的,“不可能的吧,我们是最好的搭档啊!”

 

“影山你啊——对这种事情完全没有自觉吧。”黑尾笑道,“也有可能是,当小不点发觉自己的心意之后,再也没有和你对视过了。那孩子相当好懂哦,对影山的感情都写在眼睛里了,如果你不相信的话,可以去问问你们共同的朋友前辈什么的。”

 

“……”

 

“啊,不过对你来说也没有必要啦。看你的意思,毕竟你对他并不是那种感情不是吗?”

 

或许并不是不喜欢吧?

黑尾瞄了他一眼,只是太过迟钝,又或者早就发觉,被掐灭在摇篮里罢了。将杯子中的黑褐色液体一饮而尽,按灭手机准备离开。

 

哎呀呀,笨蛋们的事情还是少管的好,被传染可就麻烦了。

 

“啊影山,不是我非要拿出前辈的做派说教什么的……但是我想,也许小不点也是这样想的吧,一个人只是呆呆地坐着,空想着一些渴望的、却得不到的东西,这样的做法是无用且无能的。所以在彻底腐坏之前,舍弃掉所谓的‘沉默成本’,断尾求生,也许是最佳选择。”

 

黑尾拎起西装外套,抬手扔在肩头,潇洒地挥手,“那就这样,再见。”

 

 

 






03.

 

菅原单独收到影山的Line时很是诧异。

其威力和惊悚度堪比教导主任和校长的个人私信。

 

待看清屏幕上的内容并且反复再三确认过无数次后长舒一口气,这家伙,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了吗?

 

像是报复对方一般,菅原舔唇,理所当然般的打下一行大字。

【菅原孝支:影山和日向,当然是一对吧?】

 

具体是哪种意义上的“一对”,嘿嘿嘿,文化课白痴的影山一定会纠结超——久的!

 

 

面对菅原的秒回,影山愣住了。他低头将屏幕上的内容并且反复再三确认过无数次后瞬间屏住呼吸,怎么回事?!果然大家是知道的吗?!

 

【影山飞雄:菅原前辈……也知道日向对我……】

【菅原孝支:啊当然。话说起来,除了你自己,应该没有人不知道吧?毕竟日向表现地那么明显啊哈哈哈。】

 

……明显?

有多明显?

那么明显自己会不知道?

 

影山躺在自己的单人宿舍里,高举着手机拼命回忆高中三年他和日向的所有事情,走马观花一般从悉数眼前掠过,却始终记不起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能让自己察觉到日向的感情。

 

这时,屏幕上显示出他又有两条新消息到达。

 

【西谷夕:唉?影山突然问这个干什么,你们不是恋人吗?】

 

【菅原孝支:影山还真是迟钝呐,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你现在应该在想,自己和日向之间到底做了什么才会有让旁人觉得我们是一对的事情吧?但是仔细想想看,影山和日向之间的每一件事,都符合“情侣”的标准吧?】

 

每一件事,都是情侣的样子吗?

影山眨了眨眼睛。

包括一起上学放学,一起吃饭午休,一起部活比赛,比起情侣——他们更像是连体婴吧?

况且,连西谷前辈都知道了!那其他人岂不是?!

 

手机震动了两下,一条新消息到达。

【菅原孝支:比起影山在毕业后才发觉这件事,我更想知道高三的时候我们一起去神社祈福,一向没什么兴趣的你怎么就突然答应了呢。】

 

那是……

被菅原前辈这么一点拨,影山忽然回忆起当时。

 

他从来不是信这些的人,与其将愿望交予神明,倒不如自己加倍努力来的令人安心。但他头一次,因为日向的一句话踏进了神社并且在那里饱含虔诚之心地许下愿望。

 

“等到春末夏初我就要离开日本了,说起来竟然没有和影山一起去神社祈福过哎,好可惜——”

 

“喂,你不是从来不信这些的吗?怎么刚刚那么严肃啊,虔诚地好像忠实的教徒哦!是有什么自己办不到的事情乞求上天吗?”

 

日向聒噪的话语回荡在耳边,勾起一些奇怪的情愫在胸膛来来回回。他当时有许什么愿吗?应该有吧。

 

他记得那天下了很大的雪,上山的路上日向脚滑差点从台阶上摔下去,得亏自己眼明手快拉了他一把。

当他站在灯火通明的厅堂里,冻的通红的耳尖因为有着来来往往人群的温暖室内而开始发疼,同行的山口和菅原已经闭上眼睛开始许愿,连日向都交握起双手抵在额前,嘴里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保佑我去巴西能一切顺利。妈妈和小夏身体健康,平平安安,排球部的前辈们不论是大学还是工作都能顺遂……”

 

“喂,呆子,你许太多愿了吧?神明会顾不过来的。”

“要你啰嗦!影山你也快点啦,不要耽误后面的人。”

 

所以……当时自己到底许了什么愿望啊?

啊,会不会是……那个……?

 

不过黑尾前辈说日向在巴西被人偷了钱包和手机……

 

他就说嘛!

神社祈福这些东西,根本不管用啊!

 

 











 

04.


除了菅原,影山几乎将高中排球部的人都问了个遍——因为他的朋友仅仅被圈在这小小的范围内。几乎当晚影山便收到了回复,答案除了肯定之外便是和他的质问同样突如其来的关心。

 

以及第二天早晨醒来看见虽迟但到的恶劣吐槽。

 

 








05.


【月岛萤:为什么时隔久远还逼别人想起这个,好恶心。】

 









06.


所以。

日向对他的情意众目睽睽之下昭然若揭,确确实实只有自己被埋在鼓里了。

 

那自己呢?

作为毫不知情被割舍掉的“沉默成本”本人,又对日向抱有怎样的感情?

 

回应。

回应?

他一定要对这份已经被埋葬的感情回应吗?

 

日向他……还期待着回应吗?

 



夏季的六点天已大亮,影山追随着生物钟苏醒,十分钟洗漱收拾完毕,准备出门跑步,关门的时候正好看见同样要出门的牛岛,身后还背着个包,明显不是要去锻炼的装束。

 

“牛岛前辈?”影山微一怔松,“你是要去哪里吗?”

 

“嗯。”牛岛若利一丝不苟地关好宿舍门,“去法国。”

 

“啊?”

“去观看FIPGC比赛。”

“唉?”

“再见。”

“哦。”

 

……FIPGC比赛是什么,排球界有这种比赛吗?

而且,就算有比赛,回头看视频不就好了,难道这场比赛有牛岛前辈特别喜欢的选手参赛所以一定要到现场加油助威吗?

 


好难懂。









 

07.

 

影山奔跑在熟悉的公园中,像往常一样和来往的运动员打招呼。这片公园开辟在训练场的后面,所以全都是熟人。

熟悉的景色,熟悉的面孔,熟悉的空气……但他今天出奇地躁动不安,就好像常年冰封的冻土层,被破冰船凿开了口子,底层沉寂多时的水流感知到这一变动,渐次活跃起来。

 

日光从界线攀爬上天空,温度跟随太阳的升起变得愈发燥热。人们总是喜欢干这种事,在炙热的夏季回味冬天的寒冷,在无端的事后回想起当年的故事,空有怀念。

 

昂起头望着上方那片绿油油的柿树叶,阳光透过叶片间的罅隙坠落下来,风一吹,便有无数绿星星似的颗粒,扑簇簇落在T恤上。

湿漉粘腻的发根,汗水滑过脖颈,搔得心里痒痒的。

 

他可能,也是喜欢日向的吧。

大概是一切动机和表象的根源都逃不过自然界弱肉强食和利益吸引的生存法则。谈行为先找欲望,或多或少的欲望决定着行为的发展走向。可是每一种生物都会有渴望慰藉陪伴的时刻,所以才会有很多揣着明白伪装成糊涂的快乐。

可影山不是这样的人。

 

不然也不会许下那样的愿望。

当某样东西、某个人成为自己心底的“例外”和“独一无二”,这难道还不够说明问题吗?

 

他也许真的不懂[爱情],可夏日已经要结束了。他已经错过了冬季,还要继续错过夏天吗?

 

 

 






 

08.

 

日向的手机在他骑车的途中响起来,他以为是外卖客户的催单电话,想也不想就接了,“您好!”他的葡语还很生涩,但一些日常的用语早已不是问题。

 

电话那头除了沉默之外只剩下钝钝的电流音,日向又重复问候了一声。

还是没有回声。

 

日向这才发觉奇怪,趁着等红绿灯的功夫停下来看一眼手机,发现并不是巴西的号码,那号码很陌生又很熟悉——是来自地球另一端的日本来电。

 

会是谁?

日向又接连问了几句,仍然没有回复。在瞄到通话时长即将到达一分钟时瞬间心疼跨国电话的手机费,在挂断的同时合理猜测:“不会是诈骗电话吧……?”

 

一直到晚上,这支陌生号码都没有再打过来。直到第二天的同时段,日向的手机再度响起。他再次好脾气地重复询问,可依旧没有回应,于是他只好在一分钟内挂断。

第三天、第四天……

日向再也忍不住内心的疑惑,“你到底是哪位啊?就算我体贴地每次在一分钟之内挂断电话替你省钱,也不用每天每天都打电话来吧?而且就算打来了也不说话,很渗人哎……”

 

“……呆子!为什么这么久都不和我联——”

 

嘟嘟嘟嘟——

 

刚刚那是……影山吧?

他好像习惯性在一分钟之内把电话给挂掉了。

 

啊……

完蛋了。

 








 

09.

大洋那头的人显然愣了几秒,不多时夺命电话应声响起,日向捧着手机颤颤巍巍点下表示同意接听的绿色按钮,视死如归地紧闭眼睛安坐好等待一阵狂风暴雨般劈头盖脸的辱骂。

接通后却只听见那人细微的呼吸声,过了好久忽然扭捏出声。

 

“我都知道了。你这家伙……”

 

……知道了?

知道了,知道了?!

怎么会……他怎么会知道的!

他怎么可能会知道啊!

日向用力咬紧下唇,从敏感唇部传来的刺痛令他持续清醒着。

 

“就算认为恋人没得做,继续当朋友也可以啊,私自断开联系什么的,真的逊毙了!”

 

“影山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日向的声音听的不真切,被刻意掩盖的心虚因着颤抖而紧缩,尾调都哽在喉咙里。

影山拼命将手机听筒按向耳蜗,直到脸颊紧紧贴着屏幕,因为用力腮肉都跟着被压扁,“不和你联系是因为……”

 

“因为我的手机丢啦,没有你的联系方式所以才——”

 

“骗人。”电话那头骤然打断他,“明明事后立刻就联系上了孤爪前辈,还买了新手机。这种拙劣的骗小孩的话是绝对不可能糊弄过去的!”

 

“啊……真要说出来吗?”日向一瞬间打了退堂鼓,左手无意识地扣住裤缝,细看之下竟然还在微微颤抖,“有些事情影山你啊……一再追问的话也许并不是你想知道的答案呢。”

 

“喂。

“真的一辈子都不打算告诉我吗?

“如果什么都不说的话,我是不会回应的噢。”

 

“什么嘛……”那人像被砂纸打磨过的声音在片刻之后从手机听筒里传出来,影山细心地发觉日向的停顿中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喂,日向……”

“影山太狡猾了。”任由漫上眼眶的泪水顺着脸庞落下,汇聚在下巴上滴落下来,潮湿温热的液体砸在地上,没过多久便被高温蒸发干净。

 

“就凭几句不明不白的话诈我,我可不会上当的。”

 

“啊?”影山瞬间满头黑线,“你这家伙,在说什么啊——”

 

“都说了我不会上当的!哪怕是……是突然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突然打电话来,突然……”他的嗓音因为哭泣发不出声了。

他原以为自己可以坚强地度过这两年艰辛又难熬的日子。

他原以为自己会忘掉对影山的感情仅仅作为排球场上的对手。

他原以为影山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这份心意。

 

他建立起的虚假平静安稳城墙被这一周来的电话打破了。

 

“我不打电话给你,断掉和你的一切联系,拒绝你的所有消息,都是为了能尽快赶回你身边啊。我太清楚自己对你抱有怎样的感情,太多太炙热了,一听到你的声音就像是要漫出来一样将自己溺毙。”

 

“……影山你平时啊那么迟钝,除了排球之外,情绪变化没有什么大的起伏,哪怕是我打出了超级棒的一球也相当吝啬夸奖的话语,但是对别人完全不会这样小气!错愕的时候会挑下眉毛,然后认真盯别人几秒,再去思考自己该怎么做。”

 

“我那个时候就想,你这个人,一定清醒有自持力,可怕又吸引人。不自觉被你夺取所有的目光,再到整颗心脏,速度快到连自己都暗暗心惊……可那时的影山根本没有这方面的心思吧,对影山而言,我只会是队友,球技烂得不行还自以为是的笨蛋。不会有结果的……我这样想着。”

 

日向伸手抹了把脸,深吸一口气。

既然都知道了,再藏着掖着反而像输掉了什么。望着逐渐步入夜色的黄昏,计算着影山那边大概是黎明,想象自己也在目睹一场盛大的日夜更迭,时光远去。

 

“于是很多不必要的情绪和幻想使我愈发消沉。部活中途休息看着你的时候都会忍不住想,之后如果你有了喜欢的人,看你不是因为自己而变得手足无措。辗转踌躇每一步,手指尖都在紧张……那样的影山,好有趣啊。”

 

这呆子,有趣个鬼啊!

影山正要开口骂,便听见日向的声音再次响起。

 

“可是好嫉妒啊……那个会被影山喜欢上的,那个能看到影山迟钝的人,可以和影山分享喜怒哀乐,可以看见影山脸红,可以光明正大地在马路上牵影山的手……所有,所有影山不为人知的一面,作为普通人努力生活的一面。真的很嫉妒啊……”

 

“不过。比起恋人,能成为影山职业生涯中最重要的对手,在球场上产生灵魂共振,血液和神经都兴奋着紧绷,这才更振奋人心吧!”

 

“我没办法想象我没有排球的样子,也无法想象影山没有排球的样子,所以下定决心,至少在排球上,成为你旗鼓相当的对手,成为你并驾齐驱的人,成为你无法摆脱的‘特例’!这才是我的目标!”

 

窗外有阳光散落进来,亲吻着影山的脖颈,原本恬适的空气因为日向的一番话倏然燥热粘稠。

 

影山忽然想起高一那年夏天,排球部的成员一起去海边,当时在落日下的合影里,正中间被人包围住的日向目光准确地追上站在角落里的他。

那眼神有多小心翼翼,就有多在意。是轻描淡写的每一个动作,可情感传达的时间却是从看向他的每一秒——用分秒流逝的时间来承载厚重的情感,少年情深。

 

 

人的眼睛不会骗人,明明,他的身上洋溢着爱,充斥着情感,付出真心就毫无保留,干净又真挚,却又因为害怕被拒绝生生将这欲望掩盖下去。

 

一场大火被浇灭后会留下漫天的白雾。

 









 

10.

 

视线忽然模糊,影山拼命瞪大眼睛却只能任由雾气遮住双眼。

 

“呆子,你早就是我的‘特例’了啊。”

 









 

11.

 

飞机入港的时候,坐在长椅上的人并没有动,不忙着进入登机口,也不像在等人。航站楼的电子屏亮起来,这是从里约热内卢中转法兰福克再转日本羽田机场的中转站,到站的人不多,多数有着欧洲人的深邃眼眶,大都带着一副长途飞行后的疲倦与呆滞神色。

 

才五月初,航站楼里的哈根达斯已经迫不及待售卖起了香草冰淇淋,一看就是多年广告宣传下来的结果,来自马达加斯加的香草,小小一朵洁白的云朵,和比利时巧克力、哥伦比亚咖啡仪器并排出现,成为哈根达斯固有的经典口味,泛着微微的乳黄色奶脂球蒙着一层细碎的冰晶。

  

长椅上的人身形并不高大,戴着严实的口罩,一头蓬乱的橘发被压在帽檐下,驼色的长大衣就像沙漠饱满的土地,柔软地铺下来,覆到膝盖下面。

没有很多随身行李,只一个背包而已。但从口罩上方帽檐下方偶然窥探到的紧闭双目,纤长的睫毛在半截裸露的鼻梁上扫下斑驳的阴影。

 

长时间的空中飞行让他开始渴望脚踏实地的真实感,而当他坐在这里,周遭闹哄哄的声音都被抛在脑后,只剩下登机口微弱的电流断续流泻而出,蹿行在每一根神经里,间或刺激着,时不时传来令人振奋的刺痛感,让他无论如何不能陷入好眠。

 

从胸中长长舒出一口气,他睁开了眼睛。埋在大衣口袋里的手指动了动,随后掏出手机来。漆黑的屏幕倏然亮起,一条新消息映入眼帘。

 

【影山飞雄:好。】

 

好?

日向思考了一秒,这才反应过来先前是自己给他发了回国的航班信息的截图。可他这个“好”字是什么意思?

 

他呆愣在长椅上足足有十分钟,然后慢慢——慢慢地,口罩下的嘴角不禁划到耳后去。

 

 







 

 

12.

 

“这两年我也有在好好生活哦,影山。”他的太阳伸出手,自信满满地看向他,十分笃定自己一定会得到回应,“我说过了,会成为你旗鼓相当的对手,接下来的比赛,你可要当心咯。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作为恋人的这一幕——”

 

啊……真狡猾啊。他似乎被日向吃的透透的,也拿捏地死死的。

就向日向所笃定的那般——

 

当然他会。

影山低头,于唇边勾勒出清浅的笑意。

 

“啊,你终于回来了。”

“嗯。”

“好慢啊,呆子。”

 

“唉?”

 

“我可是——”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青年一把握住他伸出去的手,一用力便像只归鸟安栖于巢。那干燥的、炙热的掌心贴在后背靠近心脏的方位;耳畔是熟悉,却又有点陌生的呼吸;脸颊贴在对方的锁骨上,微微一动就能整个埋进肩窝里。

 

他想他喜欢这个。

影山的手掌,影山的发尾,影山的呼吸,影山的心跳——

自己从鼻腔涌出的酸涩,从眼底蔓延上的温热,某种甜蜜的情绪从心底不断不断——膨胀至发疼的方式,都让他欢喜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超——想你的啊。”

 

 

 

 

00.

 

贴着正红大字的灯笼在他头顶的上围了一圈,烛火与梵香静静聆听。

“愿家人的身体健健康康,快快乐乐;愿自己踏踏实实,努力向梦想迈进;愿朋友们万事如意,工作学业都顺利;至于身边即将远行的……”

 他对着窗外洒下来仍带着冬季稀薄温度的阳光,合十的双手抵上眉心,闭上眼睛。


“愿他平平安安。”

“愿我的祈求被满足,也愿他的旨意被成就。”

 

或许还年少,可我们互相承担,一路同行。

他的愿望,神明终究是听到了。

 










评论(19)

热度(957)

  1. 共70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